流水沉微

为工作而死是求仁得仁

这个文章的讨论目标是那些在事后声音无限大的996、福报大厂程序员们,吃饱穿暖还能考虑在北上广深买学区的人根本不是什么被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挤压到不得不日夜操劳的真正底层,他们有得选而且选择还很多,这种情况下还要毅然踏上996之路,运气不好遇到风险兑现那就是求仁得仁。

因为拼多多一个新疆员工过劳死之后,一个运营在知乎的冷血回复引发了社交媒体的轩然大波,我也在Twitter上发表了自己意见然后跟人吵了起来,这种见闻让我觉得我是孤独的,那种当你因为生离死别和读书而获得了超越你年龄层的理解时的孤独。但是我知道我是正确的,倒也不是说别人是错的,而是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想法,我也能理解这些想法。理解不代表认同,我应当坚持自己的想法、选择和道路,并承受自己选择的代价和后果:在人生攀比的天梯上混吃等死,不那么富有得活着。不过啊,这又如何呢?

拼多多运营的冷血回复是这样的:

你们看看底层的人民,哪一个不是用命换钱,我一直不以为是资本的问题,而是这个社会的问题。这是一个用命拼的时代,你可以选择安逸的日子,但你就要选择安逸带来的后果。

我觉得PDD那个运营说得没啥问题,直面事实能有什么问题呢?难道他说得好听一点996的人们就能在晚上11点前下班了吗?我甚至有点不觉得制度有什么问题了,是人民选择了拼命的社会风气,是人民选择了拼命的制度,也是人民选择了不改变和闷头狂奔,人民毫无怨言。反倒是资本家显得无辜,他们只是推波助澜,只是给想要绞死自己的人民递出一捆绳子。

我可能又要被说冷漠,但是当前大家的环境相对来说是比较自由,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工作,也可以离开自己讨厌的工作,签订合同那一刻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自己前面会是怎样的加班强度,但是大家为了或名或利选择了忍,为什么一出事就显得那么无辜了呢?彷佛所有人都签了卖身契成为了资本家的奴隶,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最坏的情况不过是“对不起来这个月的工资我不要了,老板我要离职啦”。

要不是所有人一起在爬加班的天梯,那这天梯又为何能树立起来呢?死者当然可怜,但是活着的在我看来并不可怜,只是在承担自己的选择罢了,自己选的路,怎么能突然怪起来资本家剥削呢?资本家当然是剥削的,但是这跟你要不要选择加班、选择996没关系,按照马克思的说法,只要你还在打工那就肯定是被资本家剥削的。话说回来,正是因为太多人选择了接受996和无止境的加班,这加班竞赛才能持续不断得进行下去,杀死那个过劳死女生的,不也有前赴后继冲上去加更多班的人吗?是整个社会的加班风气杀了她,试图在升职加薪获得职业发展的过程中通过加更多的班来超过竞争对手的我们——都有责任。

真要那么愤慨于这个扭曲至极的风气和杀死过劳死者的那把刀,就应该在看到这条推的时候从工位上站起来,告诉老板“我不要加班费了,我,按时下班”。再说以Twitter上程序员们的水平,找个时薪不低于头条的工作不是难事。那么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在苦苦煎熬呢?难道真的是对字节跳动的热爱和对心脏不跳动的追求吗?当然不是,更多的原因还是在于舍不得996公司的老板们开出的工资吧。

问题在于,当资本家戴上无脸男的面具撒金子时,汤婆婆的打工人们都争先恐后想去捡,千寻太少了。。。最好笑的是,无脸男开始吃人的时候也没人说无脸男无耻对吧?大家还在捡金子对吧?所以还是继续铤而走险捡金子吧,无脸男下一个不会吃到你的。

我还是觉得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在省会以上城市工作的人,选择996、007都是自己的选择,因为除此之外可选项绝对是有的,只不过要牺牲名或利。既然在有的选的情况下选择了与魔鬼做交易,那当然得承担自己的选择的后果。我们的悼念和惋惜都换不回过劳死的生命,当你自己都不爱自己,那就没有人爱你。

至于那些要买10、20倍年薪的一线城市房子,还要生小孩再让小孩去参与教育军备竞赛的,然后说自己压力好大生活好难,在我看来都是自己的选择,连可怜都谈不上。被虚荣、攀比、父母之言所支配,那就好好享受自己的选择就好,你在996挣到了能在北上广深买房的钱,我在小破公司混一天是一天,他在三和劳动力市场做一休三,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我想得太理想了,大部分人做决策就是不考虑风险的,不然股市散户也不会牛熊都有至少85%在亏损。但凡有一丁点挣钱的可能性都要去赌一把,赌到最后把身家性命全都搭进去,这种例子太多了。

你我都清楚问题在哪儿,也都知道如何解决,只是有了沉没成本有的人不愿意纠偏而已。对大部分错误来说,在发现错误的时候立刻开始改正,是损失最小的处理方法。就像对现在还拿着农林牧渔和地产银行的股民一样,难道陪着他们骂机构抱团茅台就能让他们扭亏为盈吗?

出了事之后挥洒情绪是最简单的,但是一般都不太解决问题。就像现在这么众口一词骂拼多多一样。一个最简单道理就是如果只是谩骂而没有实际行动,那这个新疆女孩子就不会是最后一个过劳死的,而且还只是白死的,仅仅换取了网民们片刻的情感表达。小时候我也觉得这样很爽,后来我觉得:这完全没用啊。

真要那么恨加班,就应当从我做起,找一个时薪差不多、但是不怎么加班的公司工作,通过提高效率和水平,击败那些只会靠堆时间混日子的垃圾公司,实现全人类的幸福,而不是自己一边通过加班试图卷死自己的兄弟姐妹,一边骂资本家吸打工人的血。答应我,一口也不要让资本家吸到,好吗?

我觉得TK教主这个打铁和铸神剑的比喻就很形象,放到现实里面,对我们这种小镇青年来说,搬砖混日子年老色衰之后滚回小镇就是打铁,在北京买房扎根一线大城市就是铸神剑。

TK

还有另外一位推油在Twitter上的描述我也颇为认同,对于大部分在996公司赖着不走又骂996黑心的人来说,他们既不是在奋斗也不是因为热爱,只是贪财,还因为贪恋无脸人手上的金子而忽视了可能被无脸人吞掉的风险。

https://twitter.com/riverscn/status/1346118216960061448

Chuan Ye

不过话说回来,人因为贪财忽视风险而身败名裂葬送一切,庙堂之高江湖之远,概莫能外,是我唐突了,对普通打工人提出了太高的要求。

不过话说回来,我仅仅是希望他们珍惜自己啊!

24 Jan 2021